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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被霸淩致死。
我趕到醫院的時候,女兒臉色蒼白,雙腿間還殘留著大量的血跡,眼球突出,手和腳都有被鞭打過的傷痕。
醫生向我揭示,女兒生前遭受了極端的侵犯,導致三根肋骨斷裂。
最為致命的創傷,是她生前遭受的致命一擊。
一根長達十厘米的鐵釘深深紮入她的顱骨。
1
我不敢相信。
早晨還活潑地向我撒嬌的女兒,現在卻成了一具無聲無息的冰冷遺體。
我的心如刀割,痛苦不堪。
女兒纖細的手腕上,仍然戴著我去年送給她的那條晶瑩剔透的水晶手鍊。
「瑤寶,你快睜開眼睛,看看爸爸!
「上個星期,你還說放假了,讓爸爸帶你去海洋公園,你還記得嗎?
「如果你醒來,爸爸馬上帶你去,再給你買你最愛的抹茶味冰激淩,好不好?
「瑤寶……爸爸的寶貝女兒。
」
我緊緊地抓著女兒的小手,讓它輕輕觸碰我因悲傷而變得粗糙滄桑的臉龐。
女兒的手仍存有微弱的體溫。
然而,醫生沉重的步伐向我逼近,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低聲說道:「這是你女兒的手機,請節哀順變。
」
今夜,夜空中繁星閃爍,而我的女兒卻孤獨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裡。
十年前,妻子因車禍不幸離世,我冇有再婚。
常言道,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爸,我不願讓女兒受到一點委屈。
女兒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,知道我在工地乾活辛苦,每當我下班回家的時候,總會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。
可我再也吃不到那樣的飯菜了……
我打開女兒的微信,看到了中午主管林惠發來的資訊:「薛景瑤,又請假去哪兒了?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呢?
「我已經提醒過你多少次,彆去招惹蘇禾,她家境不是你能招惹的,哪天你被打死了也是活該。
「上次,你跟我說蘇禾她們霸淩你,但如果不是你經過時看了她一眼,彆人會霸淩你嗎?還不是因為你的眼神不友善。
」
看完林主管發給女兒的資訊,我意識到她完全清楚女兒正在遭受嚴重的公司霸淩。
然而,她卻將責任歸咎於女兒。
此時此刻,我想殺人的心都有了。
第二天,警方給我打來了電話。
2.
一進警局,就聽到一對中年夫婦正與一名警官爭吵:
「孩子還小,都是那個叫薛景瑤先招惹我們女兒的,她不來招惹我女兒,我女兒會霸淩她嗎?
「我們很忙的,公司那麼多人都歸我們管,我們冇有空在警局浪費時間。
」
劉警官憤怒地將手上的檔案袋砸在桌子上,低沉地說:「這絕不是一件小事!」
蘇禾卻滿不在乎地蹺著二郎腿,噴出一口煙,挑釁地冷笑幾聲:
「好啦,好啦,我保證以後不再打她行了吧!多大點事情?」
說完,她站起身,看向劉警官,語氣輕蔑:
「如果冇有其他事情,我先走了。
」
劉警官辦案多年,從未見過一個殺人犯如此囂張跋扈。
壓抑在內心的情緒終於爆發了。
「薛景瑤已經死了,而你和另外兩名霸淩者將會受到法律的嚴懲!」
蘇禾卻冷笑著說:「她怎麼就這麼不經打,這樣就死了?可真便宜她了。
」
我的憤怒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,我越過劉警官,一腳將她踢出一米遠。
接著又一腳又一腳地踢在她的臉上,她的後背上。
她被我踢得口吐鮮血,場麵慘不忍睹。
蘇父試圖上前阻止,我卻毫不留情地一拳揮去,打得他牙齒脫落了幾顆。
蘇母指著我,驚恐地喊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我要報警。
」
我二話不說,上前就是一巴掌,打得她頭暈眼花,直接倒在地上。
「報你媽,CNM,你怎麼就那麼不經打呢?」
我憤怒地吼著,青筋暴起,雙眼充滿血絲。
我抓起蘇禾的脖子,一巴掌又一巴掌抽下去,「你不看我,我又怎麼會打你呢?爽嗎?」
「不是被你看一眼,就會被打嗎?我可是學你呢。
」
蘇父頓時變得憤怒無比,他抓起一旁的木凳子,用力地向我後背砸來,我感到一陣劇痛襲來。
3
我扯住他的頭髮,一巴掌又一巴掌抽下去,「賤不賤呐!老子就問你賤不賤,爽不爽?」
蘇母跑到劉警官身旁大喊,「救命啊!你們是警察,快,快點將這個瘋子抓起來。
」
劉警官點點頭,走到我的身旁輕輕拉了我一下,「好了,彆打了。
」
在我女兒去世後,警方也迅速展開調查取證。
在過去的一年裡,女兒正遭受著蘇禾、顧雨婷和李可的公司霸淩。
她們平時在公司有林主管撐腰,最喜歡拉幫結派欺負新來的員工。
三人不僅對我女兒拳打腳踢,甚至還為她創建了一個名為「瑤狗」的貼吧。
貼吧裡麵都是霸淩我女兒的照片和視頻。
鏡頭裡。
我女兒頭髮淩亂,渾身濕透蜷縮在角落。
蘇禾上前就是一腳,「薛景瑤,你彆以為你長得好看點,宋延就會喜歡你,他喜歡的人是我。
」
我女兒不停地搖頭否認:「我跟宋延根本就冇什麼關係,請你相信我。
」
顧雨婷和李可上前就對我女兒扇了幾巴掌,揪著我女兒的烏黑秀髮,一巴掌又一巴掌扇下去。
「啪啪啪」,巴掌聲夾雜著她們幾人的嬉笑聲。
令人作嘔。
劉警官知道她們有多狠毒,所以隻是象征性地拉了拉我。
蘇父捂著被我扇腫的臉,躲在劉警官身後叫囂起來:
「快點,抓住他,他要殺人了,讓他坐個十幾二十年牢。
」
蘇母攙扶著蘇禾站了起來,跟著叫囂起來:
「今天敢在警察局打人,明天就敢殺人,還把我的寶貝女兒打成這樣。
」
蘇母摸了摸蘇禾被扇腫的臉,心疼得不行。
嗬嗬!
他們心疼自己的女兒,那我女兒呢?
我無法想象這一年裡女兒遭受到的傷害,究竟有多痛。
每次回家,她都像往常一樣樂觀,我絲毫冇察覺到她的一點不對勁。
她總是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,不讓我為她擔心。
4.
我惡狠狠地瞪著他們,「寶貝什麼女兒?你們家的女兒是死雜種。
」
女兒死了,我的寄托冇有了,我還怕什麼?
我來警局,隻是想教訓這群狗雜碎。
警官擔心我們再次發生衝突,將我們分開做筆錄。
蘇父叫囂著:
「劉警官,幫我控告薛川這個老大粗傷人,把我們打成這樣,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!」
劉警官無奈地搖了搖頭,「恐怕是冇辦法了,剛剛你們還手了,算是互毆。
」
蘇母瞪大了雙眼,「這到底有什麼法律可言?他這樣打我們,這事情就這樣算了?」
劉警官沉默片刻,「你們女兒霸淩彆人女兒在先,家屬情緒激動點也是情有可原的,而且這事情你們鬨大了也不好,到時候吃虧的是你們。
」
聽了劉警官的一番話,蘇禾父母做出了讓步,意思是讓我賠個十萬八萬就算了。
「賠你媽,我還嫌棄打你們不過癮,賠錢可以,你們啥時候死,我保證,管燒夠。
」
蘇母指著我破口大罵:
「你把我寶貝女兒打成什麼樣了,她可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,從來冇受過這樣的委屈。
」
蘇父帶有幾分恐嚇:「我道上有人,你等著,老子弄死你。
」
我蹺起二郎腿坐了下來,點了根菸抽了起來。
「你最好找人弄死我,不然……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。
」
蘇禾父母攙扶著蘇禾出了警察局,他們嘴裡還碎碎叨叨唸著,說要找人將我砍死,又或者將我扔珠江之類的話。
這時,我手機響了,是黃經理打來的電話。
5
我騎著摩托車火速趕到公司。
剛進黃經理室,就看到林主管坐在一旁。
黃經理有禮貌地站起身來給我拉了一把凳子。
「薛景瑤的事情……我已經知曉了,這是她這幾個月的工資。
」
黃經理拿了一疊現金放在我手上。
這是我引以為傲的女兒給我最後一件禮物,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。
這時,林惠歎了口氣,「不是我說哎,要是薛景瑤忍忍的話,不就啥事也冇有了嗎?一個巴掌又怎麼會拍得響呢?如今卻因為這點小事情丟了性命,多可惜呀!」
我朝著林惠就是一巴掌,「林小姐,巴掌響了嗎?
「日NM的,明知道我女兒被霸淩,你這個主管不幫忙就算了,還在這裡搞受害者罪論呢?現在,我就問你響不響了。
」
林惠摸著腫脹的右臉,怒瞪著我,「你……真是個大老粗。
」
黃經理趕緊上前拉著我,「薛爸,你可彆衝動了。
」
然後他給林惠使了個眼色,讓她趕緊走。
林惠走後,黃經理又從自己口袋裡拿了幾千塊出來:
「對於薛景瑤的事情,我深感遺憾,這裡有些錢,你拿著。
」
黃經理的舉動讓我愣了一下,我連忙推搪:「不行,這錢我不能收,這事情與黃經理你並冇有多大的關係。
」
黃經理歎了口氣坐了下來,「薛景瑤生前就是個乖孩子,我記得有一次,我媽在路上摔倒,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扶她,唯獨景瑤上前將我媽扶起來,及時撥打120。
「後來我趕到醫院,才發現是她救了我媽。
「我媽也是單親養大我,你現在什麼感受,我是知曉的,這錢你就收著吧!就當是景瑤的……那份子錢。
」
再三推搪下,我接下了黃經理的這份心意。
黃經理暗地裡告訴我,她們三人霸淩我女兒的事情。
6
原本黃經理提出要將霸淩這件事情告訴我。
但女兒害怕我擔心,便跟黃經理說,做完這個月就不去了,還請求黃經理不要將這個事情跟我說。
她承受那麼多的傷害,可最後還為我著想。
我愧疚到了極點,是我這個爸爸冇有保護好她。
離開公司,我買了我最愛吃的豬頭肉,花生米,一瓶燒酒,還有女兒生前最愛的「白蘭花」。
我吃著豬頭肉,嚼著花生米,喝著燒酒。
「瑤寶,你不在我旁邊嘮叨真好,爸爸終於能吃上喜歡豬頭肉了。
「你知不知你以前多囉嗦,老是在我身旁嘮叨,說什麼我脂肪高,還說什麼燒酒喝多了傷身體。
「爸爸,現在就吃,你也管不著我啊。
「豬頭肉,真的很好吃……很好吃。
」
我拿起燒酒一飲而下,視線漸漸模糊起來,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。
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,落在酒瓶裡,與燒酒融為一體。
我倒在餐桌上,在迷迷糊糊的環境中。
似乎看到了女兒就在我前麵走動著。
我在後頭不停地呼喚著:「瑤寶,瑤寶,你等等爸爸,你等等爸爸,不要丟下爸爸……爸爸冇有你活不下去。
」
再睜開眼,已是第二天早上。
頭痛欲裂,身體像被碾壓過一樣疼痛。
我艱難地坐起身,發現自己還坐在餐桌前,酒瓶和酒杯散落一地。
我揉了揉太陽穴,試圖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。
隻記得自己喝了很多酒,然後似乎看到了女兒的身影。
我痛苦地苦笑了一下,想必那隻是酒精作用下的幻覺。
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走向女兒的房間。
房間裡依然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,一切似乎都被定格在了那個瞬間。
桌上的筆記本吸引了我的目光。
7
我輕輕地翻開筆記本,每一頁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原來,這是女兒留下的日記。
裡麵記錄了她在公司、家庭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。
有歡笑,有淚水,有夢想,也有挫折。
在日記的某一頁,女兒寫道:「今天爸爸又吃豬頭肉了,我很擔心他的健康。
我要努力工作,將來賺很多錢,讓爸爸過上好日子。
」
我繼續翻著日記,從5月6號開始,都是記錄著女兒被霸淩的事情。
5月7號,晴天。
今天,我又被公司那群女生欺負了。
她們把我拉到廁所,逼我交出工資。
我不敢反抗,隻能默默地忍受。
回家後,我不敢告訴爸爸,隻能自己默默流淚。
我希望有一天,我能變得堅強,不再被她們欺負。
5月8號,陰。
展會上,那群女生又開始找茬。
她們故意把我撞倒,然後嘲笑我。
我真的很難過,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我?我不敢反抗,隻能躲在角落裡哭泣。
我想念爸爸的笑容,希望他能給我力量。
5月9號,小雨。
今天,她們又開始欺負我。
她們把我剛寫好的檔案撕碎,還威脅我不準告訴領導,我真的很害怕,不敢告訴任何人,晚上,爸爸問我為什麼不開心,我隻好編了個謊話。
我不敢再看下去,因為日記裡的一字一句都讓我心痛不已。
我為自己的疏忽和不負責任感到無比悔恨。
就在此時,手機響了,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我看了看來電顯示,是跟我一個工地上的工友。
周強是個老實人,也是單親爸爸,家中也有個女兒,在世界500強擔任高管。
他女兒經常讓他彆在工地乾活了,她能養得起他。
8
但周強總是笑笑,「乾了幾十年了,不乾活兒,渾身發癢。
」
我和周強一起在工地上打拚多年,感情如同兄弟。
我接過電話,聽到他關切的聲音:「薛川啊,我聽說了瑤瑤的事情……」
他的聲音有些哽咽,顯然也被這個訊息震驚了。
我的心一沉,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,說不出話來。
我拿著手機,沉默了片刻。
對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,小心翼翼地問:「你冇事吧!」
我深吸了一口氣,「我冇事。
」
隨便寒暄了幾句,我掛斷了電話。
拿起地上的麻繩就往林惠家奔去。
林惠年少時,也是個正常人,但後來被小三搶走了丈夫,就開始變得神經兮兮起來。
她開始厭女起來,特彆討厭長得好看的女孩,甚至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「狐狸精」。
以前她還是個老師。
班上不少學生,都被她體罰過,例如,讓女生深蹲一個小時,用熱水澆女學生頭上等等。
這些行為簡直令人髮指。
我調查到了林惠的住處,位於一個破舊的小區。
這裡人煙稀少,基本冇什麼人走動,這正好方便了我的行動。
蹲了一個小時,終於看到了林惠的身影。
我一腳將她踢飛。
她瞬間飛出幾米遠,痛苦地倒在地上。
我走過去,冷冷地對她說:
「這一腳,是為了我女兒,也是為了那些被你霸淩的孩子們。
」
我抽出戒尺在她晃了晃,「你不是很喜歡用戒尺抽學生嘴巴子嗎?」
在女兒日記本第三頁,我才發現林惠在公司對她體罰有多重。
女兒嘴巴子被抽得流血腫了一個星期,難怪那段時間女兒說要在同學家住。
原來……是騙我的。
她是怕我看見她這般模樣。
9
林惠驚恐地看著我,試圖求饒:「不……不要……我知道錯了……求求你放過我……」
我冷哼一聲,「放過你?當時你是怎麼打我女兒的,今天,我要讓你明白,被霸淩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。
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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